手頭正忙，來個電話，“先生您好，我公司現推出……”相信很多市民都不止一次接到過這種廣告營銷電話。大家對這種騷擾電話煩不勝煩，卻又無可奈何。騷擾電話怎么打到你的手機上的？哪些人從中漁利？日前，記者對省城“語音群呼”市場進行了暗訪。一個人、一部電腦、一個群呼平臺，營銷公司短時間里就可幫客戶群呼電話10萬個。

【讀者投訴】

騷擾電話占線錯過了客戶

武先生在合肥一家代理茶葉銷售的公司上班，是該公司銷售經理。 9月24日，他打進熱線，反映了一件窩心事。 “我經過前期多次接觸，聯系上合肥一家公司的采購經理。本來之前約定了，9月23日他要找我訂購150套茶品禮包。 ”武先生說，結果他等到當天晚上也沒接到對方電話。

“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對方公司問。結果對方說，頭一天上午打我電話占線，所以聯系了另一品牌茶葉代理商，已經付過款了。”武先生起初還以為這是對方的托辭，“對方看出我表情有些不悅，還翻出辦公室電話的通話記錄，果然在10點38分有主叫我手機的記錄。 ”武先生隨后翻看自己手機，9月23日10點38分，正好有一個顯示號碼為400的電話打進來，把這個重要客戶的電話攔住了。“那個電話是人家推銷樓盤的，我當時沒等聽完就掛了。 ”武先生稱，他之前雖對頻繁光顧的騷擾電話煩不勝煩，但還沒有到氣憤難當的程度，直到這件事后，他覺得應該好好整治這種語音電話促銷。

【記者暗訪】

兩種群呼模式顧客隨意挑

記者在網上搜索“語音群呼”，僅第一頁，就有兩家公司駐扎在合肥。

9月25日9時許，記者來到蒙城北路的A公司，謊稱自己是推銷健身器材的。一位王姓經理稱，該公司可以通過語音群呼平臺，幫記者群呼。不過較之此模式，他推薦記者直接購買該公司這一平臺，“其實就是個網址，我給你個賬號、密碼。然后你往里面充話費，充多少打多少。這樣比我們公司幫你群呼要方便得多，你也不用擔心我們公司幫你群呼的接通量。 ”王經理坦承，他們提供平臺不要錢，主要是從中賺取話費差額盈利。

隨后，記者又來到了位于望江西路的B公司，該公司劉經理告訴記者，公司有很多受眾資源，“合肥的很多知名企業老板電話，我這都有。 ”劉經理稱，如果記者跟其合作，他們可以重點對這些老板群體進行群呼。 “這樣比你們自己設置號段盲打，效率要高很多。畢竟設置號段的方式，空號率高，而且受眾購買力參差不齊”。

語音群呼平臺操作很簡單

記者留意到，A公司擠在一棟寫字樓里，只有約15個平方的辦公面積，里面擺放了6臺電腦。記者注意到，屋子角落里堆放著幾個大箱子，拆開一看，里面裝的都是杭普牌專業話務耳機電話。

在記者要求下，王經理向記者演示了一下語音群呼平臺的使用方法。 “登陸網頁輸入賬號、密碼后，往賬戶里充值話費，就能使用了。 ”王經理邊操作邊講解，“首先你要推銷什么產品，錄一段廣告語音，然后上傳到平臺里，再點擊號段，比如我選的號段是1360551，一次性呼5000個號碼，群呼平臺里有起始、終止兩個空格欄，在起始欄里輸入13605510001，在終止欄里輸入13605515000，然后點擊群呼，1360551這個號段從尾號0001到5000,這5000個號碼就都能接到你的群呼電話了。 ”

呼10萬個號碼3小時完成

當然，此平臺除了群呼，也可以針對個別手機進行“騷擾”，為了驗證平臺可用，王經理在平臺里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，然后點擊群呼，很快，他的手機就響鈴了，記者拿起其手機一看，上面顯示“無主叫號碼”。王經理稱，“我們給你這個平臺，默認值就是無主叫號碼，這樣可以防止有些人根據號碼投訴。如果你想設置號碼，可以在另一個平臺里設置，想設置400、固話、手機號都行。 ”

“一天能幫客戶群呼多少個號碼？ ”對此問題，王經理不屑地稱，“這個完全根據客戶的需求量來定。你想呼多少就呼多少。不過一般客戶一次呼叫，大多在幾千到一兩萬個左右。 ”他解釋稱，平臺在進行群呼時，是按100個號碼一組來進行的。“5000個就是50組。”王經理稱，呼5000個號碼耗時大概在40分鐘左右。

“如果你想多呼號碼，可以多開幾個賬戶同時進行。 ”王經理稱，這樣呼10萬個號碼，只需要3個小時就能搞定。

有公司和通信運營商合作

9月26日11時許，記者在望江路上的B公司暗訪時，看到該公司的語音群呼平臺，名叫“外呼專家網頁版”，名稱雖與A公司的平臺不同，但實際操作方式一樣。

較之沒有重點受眾資源，客戶只能在平臺上設置號段“盲打”的A公司來說，B公司明顯高級很多，該公司劉經理在與記者商談時，搬來一個筆記本，打開一個文件夾，里面有幾十個excel表格，詳細記錄了合肥數以百計的企業老板、車主電話，且按車企小區、車主、企業主等詳細分類。記者仔細觀看了這些受眾信息錄，光該公司新開發的“最新企業老總”excel表格，就有6份文件。這些個人信息，B公司是怎么套取來的？針對記者疑問，劉經理不無自豪地稱，“我們跟所有通訊運營商都有合作的。 ”

通過對上述兩家公司的暗訪，記者發現A公司偏重于提供平臺給客戶自己群呼，B公司則是將群呼業務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，“我們公司幫你群呼，可以根據你的產品具體定位，甄選不同層次的受眾群，呼幾千、幾萬個隨你意愿。 ”劉經理稱。

這種“大海撈針”式的群呼，廣告效果到底怎樣？那些找語音群呼公司推送廣告的客戶們，又怎樣獲得回饋？如果有人真愿意購買這些客戶的服務或產品，這些客戶如何知曉呢？此外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，這些語音群呼騷擾電話，令人生厭，為何又有那么多商家不怕被人罵，還鐘情這種廣告推送模式呢？

【傳播效果】語音群呼接通率僅三四成

9月26日，記者在A公司暗訪時，登錄智能電訊運營系統，發現了一家公司使用了該系統進行群呼。系統實時任務狀態欄里，滿屏的手機號碼正在滾動，手機號后方標注了“呼出接通”、“呼出振鈴”等，“呼出接通就是電話打通了，對方接了。呼出振鈴的意思，就是對方手機正在響。 ”王經理解釋稱。實時任務狀態欄的下方，還詳細記錄了已呼叫號碼、待呼叫號碼等數據，記者注意到，此平臺正在進行的群呼任務，已呼叫號碼19040個，已接聽總數6054個，待呼叫號碼992個，客服接聽數1個，接通率31.80%。

“我們使用的這個號段群呼模式，接通率一般都在30%左右，因為有很多空號、或者機主未聽到手機響等。 ”王經理告訴記者，“除非像一些好號段，接通率能到40%左右。 ”

平臺能“偷窺”受眾大拇指

服務、商品推銷公司，找這些語音群呼公司進行商品電話推介，猶如大海撈針，怎樣知悉受眾反應呢？暗訪中，王經理指著智能電訊運營系統實時任務狀態欄下方的“客服接聽數”，告訴記者，“玄機就在這里。 ”據其介紹，一般找人進行語音群呼的客戶，都會在事先錄制好的音頻最后，設置“如有需要請按1”、“詳情請按1，將有專業客服代表為您解答”等選項。 “事實上，這個客服代表都是不存在的，只要客戶按了1號鍵，他的手機號碼信息，就被我們平臺的‘客服接聽數’記錄下來。 ”

王經理稱，語音群呼任務結束后，客戶點擊這個“客服接聽數”欄目，就能看到有哪些人按了1號鍵，這些人就是有消費意向的潛在消費群體，后期，客戶自己就能挨個給這些意向消費者打電話，進行溝通咨詢。

既然客服代表都是子虛烏有的，那潛在消費者按了1號鍵后，該怎么應付人家呢？王經理對此回答稱，“你們可以事先錄個語音，比如‘對不起，客服代表全忙’、‘客服代表全忙，為節省您的等待時間，請掛機，稍后將有專業客服經理跟您聯系’等等。 ”王經理還表示，“有些客戶也在事先錄好的語音群呼音頻里，把公司號碼告訴受眾，讓他們打電話來。 ”

騷擾萬人或僅一二人按鍵

這種宛如海選式的電話營銷，實際操作中有多少受眾真的按了1號鍵呢？A公司的王經理告訴記者，“這個要根據你的產品、你話說得漂不漂亮來定。 ”他稱，一般像買減肥藥、防脫發產品等商品的促銷電話，打10000個估計只有1、2個人按1號鍵。 “如果是房產促銷、手機促銷、積分兌換禮品的，潛在客戶就多了，至少也有6、7個人按1號鍵。 ”就在王經理給記者演示操作時，又有一個手機號為“158xxxx8728”的受眾，接到電話后按了1號鍵，此時，該平臺迅速將該號碼錄入回撥客戶數據庫。

【營銷成本】群呼收費每分鐘2.5分錢

要想理清商家鐘情于語音群呼服務的初衷，首先需要知道使用這種服務的成本是多少。記者在A公司暗訪時，王經理稱，客戶使用該系統進行語音電話群呼，收費是4分錢/分鐘，后來，為了促成這單生意，他主動降價，稱如果呼叫量大的話，可以便宜到2.5分錢/分鐘。 “只有電話接通了才收費，空號、無人接都是不收錢的。你們錄制語音，控制在40秒左右，呼通一個電話，也就2分5厘錢。 ”B公司因自持重點客戶資源優勢，收費較貴，據劉經理介紹，該公司幫客戶進行語音群呼，收費價格是7分錢/分鐘，同樣是接通才收費。和行業其他公司一樣，這兩家公司賴以生存的，就是賺取此通話收費標準和運營商之間的價差。

呼一萬個號碼成本僅75元

王經理給記者算了這樣一筆賬：以我們的收費2.5分錢/分鐘計算，你呼10000個號碼，接通率按30%計算，就是3000個電話，總的群呼費用就是0.025元×3000=75元。“但是，如果你們要自己雇人打電話的話，1個人的話，得多久才能打完這10000個號碼？這一個人的人員工資，一個月得幾千塊錢？ 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