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料圖:女邊防兵巡視山林。
秋雨把夜幕洗白,拂曉已擂響戰(zhàn)鼓。9月17日凌晨,鞭炮在駐藏某旅通信連女兵班宿舍外,奏響出征號角。7名女兵被特殊的緊急集合聲驚醒,紛紛從夢中躍起,集結(jié)待發(fā)。有著“女魔頭”之稱的上尉張雪美一揮手,將這群女兵引上生死征程??課目:野戰(zhàn)生存訓(xùn)練。時間:兩天一夜。地點:雅魯藏布江大峽谷腹地。張雪美透露:旅里安排偵察精英模擬藍軍,代號“雪域蒼狼”。女兵班一旦鉆進他們設(shè)下的伏擊圈,就判“集體陣亡”。
偵察兵言之鑿鑿:女兵嘛,繡繡花唱唱曲還行,學(xué)啥“奧特曼打小怪獸”??想在大峽谷腹地完成野戰(zhàn)生存訓(xùn)練,簡直是難上加難,別說毒蟲猛獸難對付,我們這群蒼狼也不答應(yīng)。
下士班長白君芳自知此行兇險,可嘴上不服。她向藍軍隔空喊話:“你們很牛是吧,盡管放馬過來!”
狠話壯壯膽,出征卻小心。女兵們搜索前進不到二里地,遠遠看到一群趕路人,為首者肩扛長槍。
莫非冤家路窄?白君芳舉手左右一擺,身后的女兵閃電般閃進道路兩邊的樹叢中,依托地貌,準(zhǔn)備戰(zhàn)斗。
對方慢慢走近,女兵們舉槍瞄準(zhǔn)……行至跟前,她們看清楚:這群人抬著擔(dān)架正在運送傷員。再看所抬之人,是個血肉模糊的彪形大漢。
從裝束判斷,像是獵人,但女兵們并未消除戒心。該旅偵察兵擅長化裝布局,多次在實戰(zhàn)化演練中瞞天過海。白君芳細微觀察這些人的個頭、穿著、長相、胡須,乃至眼神,確定他們是門巴族獵人,這才現(xiàn)身搭話。
“老鄉(xiāng),誰把你傷成這樣?”對方的回答出乎意料:“傷我的不是人,是畜生!”原來,這位獵人狩獵時驚到狗熊,險成獵物。他們得知女兵班即將闖蕩大峽谷,都直言太危險了:“不想死,就回去吧。”
勸女兵打道回府,徒勞。這可是她們打破“花瓶”印象的絕佳機會,來之不易。前不久,該旅組織野外駐訓(xùn)演習(xí),7名女兵被劃進留守名單之列。戰(zhàn)爭豈會讓女兵走開?她們集體抗議,直言“不讓女兵駐訓(xùn)演習(xí)既是對女兵地位不重視,更是對女兵生命不負責(zé)”,哭著鬧著要上沙場。
可別小瞧了這些高原女兵。平時訓(xùn)練,她們就善于拿出超常舉措練兵。如,女兵王楠入伍時生性膽小、見血就暈。她專點自己的“死穴”,每遇炊事班宰雞剮魚就主動幫廚,“殺生”補短;又比如,夜間拉練,女兵放著大路不走,偏要摸黑穿越墳場;再比如,她們把通信保障演練放到密林中,親眼目睹熊出沒……
平時從嚴(yán)磨刀,只為今朝出鞘。白君芳沖獵人們笑了笑,帶隊消失在原始森林。
白君芳外號“黑羅剎”,自有“兩把刷子”,迷途找路不在話下。只見她手持指北針,對比地圖看了看,便尋出前進方向。走著走著,主動殿后的上等兵孫倩失蹤了。這可把大伙難住了。因為,孫倩失蹤的準(zhǔn)確時間難定,具體地點不詳,是否屬于戰(zhàn)斗減員也難下結(jié)論。
密林潮濕多霧,陰森恐怖,女兵們瞪大眼睛,四處張望,除了看到動物骸骨、蛇皮之外,就只有掛淚的草木。
“倩倩不會上天入地,該不會讓蒼狼抓走了?”姐妹們面面相覷,頓生不祥預(yù)感。“我想不是??蒼狼的目標(biāo)是讓我們‘集體陣亡’,抓個把俘虜不是他們的目標(biāo)。”白君芳分析認(rèn)為,孫倩很可能中了獵人陷阱。
她讓眾人啟用對講機,四下尋找。大家呼喚“孫倩”,未聞話機那頭回聲,卻聽林中地下應(yīng)答。她們尋聲找去,孫倩果然掉進陷阱之中,于是趕緊救人……經(jīng)此一劫,白君芳決定,每隔5分鐘就點一次名,避免意外減員。她還規(guī)定,在林中看不清對方的容顏時,白天也先對口令,驗明正身,以防有詐。
真正的敵人,遠比獵人陷阱兇險得多。
女兵們剛才急著呼救孫倩,直接起用導(dǎo)演部提供的對講機,未改頻率,被藍軍輕松破譯。
狼來了,就在前面某處。
女兵班轉(zhuǎn)眼行至一個谷口,白君芳突然示意隊伍停止前進。她見此谷形如口袋,判斷易遭伏擊,于是用手語指揮大家就地隱蔽。
其實,白君芳已經(jīng)想到剛才救人的疏忽,她果斷放棄使用對講機,改為“變聲通訊”。平時,她和姐妹們喜歡練習(xí)口技,模仿鳥叫蟲鳴,形成一套獨特的聯(lián)絡(luò)語言,在小范圍內(nèi)使用,此刻正好派上用場。
“布谷鳥”和“喜鵲”歡叫一陣后,女兵班兵分兩路,繞道而行。藍軍白白忙活,氣得夠嗆,有人罵罵咧咧:“這些丫頭片子,不可小視……”
危險雖已解除,博弈仍在繼續(xù)。藍軍穿插超越,試圖重設(shè)口袋,再決雌雄。
眼前這片密林,正是理想的伏擊地。雨后初晴,云霧散聚,藍軍趁林中能見度低,封鎖出口,守株待兔。
藍軍的算盤再度落空。白君芳多次跟偵察兵一起跑步、打球,深知偵察兵腳大腿長,林中穿越是拿手好戲。谷口脫險后,她行進中注意觀察兩側(cè)樹木,發(fā)現(xiàn)有人為晃動跡象,料定藍軍已在前方等候多時。于是,她聲東擊西,故意與姐妹們商議,借機“泄露情報”,調(diào)虎離山,撕開缺口。
“我看前面這片樹林黑漆漆的,沒準(zhǔn)有鬼。要不咱們繼續(xù)改道,向右折行,大家意下如何?”
“同意!”眾人異口同聲,作出改道架勢。藍軍果然中招,聞聲調(diào)頭……
幾個回合下來,藍軍忙得暈頭轉(zhuǎn)向,女兵照舊安然無恙。隨著太陽慢慢西沉,她們的肚子開始“咕咕”地叫了起來。
大家下意識地摸摸挎包,里面空空如也。出發(fā)時,她們每人都攜帶了蘋果、面包和雞蛋,不過,數(shù)量均為1,體積都很小。中午就餐時已全部消滅干凈。
女兵班陷入斷炊絕境。王楠強打精神,指著雅魯藏布江支流說,俺弄點烤魚給大伙吃吧,說完就想下水。副班長楊玉趕緊上前阻攔。她告訴王楠,此地人跡罕至,荒無人煙,生火做飯容易暴露目標(biāo),引狼入室。
“大不了硬拼!”王楠說吃飽了正好有力氣和蒼狼大干一場。
大伙覺得有理,白君芳卻不認(rèn)同。她說,飯是要吃的,仗也要打。但是,怎么吃、如何打卻有講究。咱們的目標(biāo)是完成野戰(zhàn)生存訓(xùn)練,不能與蒼狼過多糾纏。當(dāng)然,真碰上就斗一斗,誰怕誰!
說完,她就近采摘一些野果,讓大家將就著吃。嘴饞的李盟還“吃不了兜著走”,一個勁地往挎包里塞鮮嫩果子。
太陽消失天際,星辰登上夜空。對女兵班而言,最恐怖、最難熬的時刻到來了,她們要在幽谷之中安營扎寨。
說是夜宿,可女兵們睡意全無。大伙深知,蒼狼不會善罷甘休,要提防他們夜間突襲。特別是進入峽谷深處以后,毒蟲猛獸增多,形勢愈發(fā)嚴(yán)峻,不能掉以輕心。
白君芳再次展現(xiàn)精明老練的一面。她將帳篷搭在低處,設(shè)置一個假的宿營點,用來迷惑對手。真正的宿營點,用油布和樹枝搭成,藏于通視條件較好的高處密林之中,可以俯望幽谷。
白君芳借鑒男偵察兵以往征戰(zhàn)大峽谷的宿營做法,在棲息地附近灑下雄黃,不讓蛇蟲靠近。她還拿出猛獸面具,讓輪流站崗的女兵戴上。她給大家打氣說,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,有了這些面具,那些野獸便不敢近身。
還別說,此舉非常管用。這一夜,女兵們壓根就沒見到蟲蚊蛇蝎,盡管有野獸遠遠叫囂,倒也相安無事,彼此井水不犯河水。
到了后半夜,女兵們實在困得撐不住了,便不管三七二十一,倒頭酣睡。聽到姐妹們溫馨的囈語,身高一米七五的“巨人”女兵李丹鳳頓感肩上責(zé)重,她打起精神,握緊鋼槍。
下一場戰(zhàn)斗,有了童話般的征兆。
白君芳夢到一群小羊遠行覓食,幸運地發(fā)現(xiàn)一個糧倉。小羊進去美餐一頓,結(jié)果全部中毒身亡……
從噩夢中醒來,白君芳臉色煞白。她預(yù)感會有不幸發(fā)生,提醒自己務(wù)必小心。朝霞不出門,晚霞行千里。白君芳看看繞在山巔的彩霞,料定不久將會下雨,她決定趁早趕路。女兵們沒走多遠,雨點便劈頭蓋臉砸來。昨夜深山露宿,大家本已受涼,多人低燒咳嗽,如果再遭雨淋,更會雪上加霜。
天無絕人之路??就在女兵們苦尋避雨場所時,不遠處突現(xiàn)一個簡易木屋。
列兵趙旭?喜出望外,急步走向木屋。白君芳一把將她拉住,輕聲說“小心有詐”。隨即,全班就地疏散,注意觀察。
雨點落地,猶如鐘表滴答。約摸10分鐘過后,藍軍失去耐心,從木屋周圍探出頭來,為首的丟下一句“她們可能又改道了”,隨即帶隊撤離。
女兵們終于松了口氣,白君芳趕緊讓大家吃點生辣椒,出一身汗,繼續(xù)前行。
9月18日傍晚,雨過天晴,彩虹高掛。經(jīng)歷了36小時的生死驚魂,女兵班突出重圍,鳴金收兵。趙旭?把撿到的一截蛇皮當(dāng)成禮帶,圍在脖上,看得蒼狼汗顏。